中國人崇尚東方,以東為尊。《晉書·五行志》中釋“曰木,東方也”。即太陽是從東方的叢林冉冉升起,叢林是托起太陽升起的地方。
紅樹林
乘五月輕風,我如愿來到東邊的一片叢林——惠東蟹洲紅樹林。果真是太陽升起的地方,初夏的陽光照耀著好大的一片叢林。只是,它不是生長在山上,而是生長在海灘。浩浩蕩蕩,葳蕤蔥籠,延綿數里。站在這奇偉的海中公園,你會感嘆天地造化如此神奇,感嘆大自然無處不在的詩情畫意。我不知緣由稱之為紅樹林,它其實是常綠灌木和小喬木群落。客家人貼切稱之“浪釘樹”。在潮水一波接一波涌進的灘涂,它如釘子穩穩地嵌入。那是高鹽分的海灘,是可以曬出白花花食鹽的海灘。相比其他植物,“浪釘”,讓人心生無以言狀的敬畏與仰慕。
一道蜿蜒的棧橋,牽引著我走進叢林中央。“浪釘”,我的老朋友喲! 當年我下鄉大亞灣,每逢回惠州探家,必經一個叫黃魚涌的地方,黃魚涌的海瀝子就有青翠的“浪釘”樹。多年未見,“老友”相逢 , 我情不自禁與垂下橋邊的葉子輕輕地握手。我端詳著它,在魅力無限的初夏,竟如翡翠般的溫潤,亦如少女光潔的笑臉。誠然,樹也有青春激情的萌動。我從惠東朋友介紹中得知,它是一片青春的叢林,是惠東人與大自然共同信守的約定 。
惠東稔山蟹洲紅樹林
我與它輕輕地握手,想象著億萬年滄海桑田的演變。在生物進化過程中,它棲身的地方變成了海洋。別無選擇,只有默默地堅守,終于適應高鹽分的海灘。不能不說它是生命的強者,它緘默的“內心”極其強大而豐富。它成為胎生的植物,讓成熟的種子在樹上萌芽然后才飄落母體,幾小時后就可以扎根灘涂。如果飄流在海上幾個月也不會死,遇到海灘照樣生長。噢,“浪釘”,灘涂里的生命之魂,展現在世人面前是凜凜風骨,毫無怯懦的頑強!
如果它能聽懂人類的語言,人類應該向它深深地懺悔。上世紀60年代初至70年代末,相當長的一段時間,人們愚昧地高喊著“人定勝天,圍海造田”的口號,幾乎將“浪釘”樹砍盡殺絕,沒死的也遍體鱗傷……有誰知它無言的悲傷呢,有誰知它日月星辰下深深的嘆息?又有誰知,它幾度涅槃,吟一曲斷腸的悲歌,艱難穿越輾轉的華年?
惠東鹽洲紅樹林 何清 攝
所幸眼前的紅樹林是劫后余生的新一代,是人們倍加呵護幸福的寧馨兒。每年或是每季,有林業科學工作者定期為它巡視、“體檢”和監護,防止天災人為的事情發生,缺損的就及時補種。就這樣,綿綿數十里,健康成長的紅樹林,仰臥蟹洲灣如一塊巨大的碧色的玉。惠東朋友自豪告訴我,這還只是堤內的3800畝,還有堤外的4300畝呢。近觀,叢叢“浪釘”獨立于天地間,遠眺,青綠綠的連環一片,那是多么的寧靜,柔美,蔚為大觀。我已分不清是綠擁抱了灘涂,還是灘涂誘俘了綠?
天賜惠東漫長的海岸線,一個個美好的傳說都在渲染海的慷慨和弄海人的富有。富有不忘環保,富有不忘保護大自然,這是最令人敬佩的地方! 經過十數年科普宣傳教育,惠東人從上至下已經明白,紅樹林是恪盡職守的“海岸衛士”。僅1平方米的紅樹林,一年就凈釋氧氣近3千克,吸取二氧化碳是4千多克,比城市綠地要高出4—5倍。沿海每年都有臺風,而100米寬的紅樹林,能把10級臺風刮起的波浪化為平浪;它縱橫交錯的支柱根,可很好固堤護岸。如果說,我對紅樹林敬慕有加,倒不如說,我的靈魂得到了升華,因為我感到自然界一種生命的大愛,一種沉靜與無私。
稔山紅樹林 張小明 攝
紅樹林還是是魚兒、蝦子、螃蟹、貝類的庇護所和繁衍地。良好的生態,吸引數萬只白鷺和候鳥駐扎,這里已成為鳥兒幸福的天堂。同時,也成為人們休閑度假和旅游觀光的勝地。
我高興獲悉,惠東縣政府計劃再投入巨資,使之綠滿灘涂。許多是我沒有聽過的樹種:白骨壤、桐花樹、假茉莉、老鼠勒、海漆、黃槿……美哉! 這片區域唱響綠的贊歌,必將成為大亞灣新區一塊璀璨的綠翡翠。這非凡的大手筆顯示惠東人與時俱進的嶄新風貌,顯示惠東這方熱土在新時代迸發的磅礴氣魄。
鹽洲紅樹林 林小蓉 攝
果真是叢林托起了太陽,金色的陽光灑滿這片浩瀚的叢林。我終于明白這片叢林為什么青春,因為每棵樹都涌動著青春的力量。更因為它們踞于大亞灣之東的惠東,東為尊。
作者:苗理潔
來源:惠州民間文化